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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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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殺

行宮西院內, 徐國公剛從前殿回來。

徐少忠跟在身後入了寢屋。

“父親,估摸著這兩日蕭長淩就要返回雲城了,咱們的計劃……”

徐國公落坐案前, 從一本典籍裏拿出一封信攤在案上還未展開。

“他走那日還派近衛來調查我們行蹤,自以為不聲不響, 無人察覺, 真是夜郎自大。”

“莫不是懷疑咱們要開始動手了?”

“那倒不是, 是怕把他支走了,我們在行宮起勢, 挾天子以令諸侯。笑話, 名正言順的太子還在崇明殿坐著監國聽政, 若皇上駕崩, 太子就可順利登基, 那時三皇子就只有俯首稱臣的份,蕭長淩能想不到此處?就是想抓住我們的把柄。”

是啊, 這不擺明的嗎?

蕭長淩不可能想不到此處。

“若他從聊城順利回來, 咱們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。”徐少忠略顯急切。

“那就讓他死在回途路上。”徐國公眼神變得陰狠, 寒意侵襲人心。

“蕭長淩武功了得, 能以一敵百,定然要多派些人手,讓他徹底回不來。”

“這是自然,只不過,不能用咱們軍隊的人,他常年跟軍營打交道, 一眼就能瞧出端倪。”

“那父親有何之見?”徐少言誅殺心切, 蕭嶼只有兩條路可以選,成為三皇子一黨, 很明顯他不是,那便只有死路一條。

徐國公將那封信移到案沿,徐少忠讀過後方知父親一直都在與羌蕪來信,這可是殺頭之罪。

“父親,這……”

“蕭長淩殺了阿木於又殺了邊屠努,你說誰最想讓他死,自然是羌蕪王了,羌蕪潛入大祁境內,一來是蕭明雨失職,二來蕭長淩死在羌蕪手上,疆北沒有任何理由向祁都發難,這可解了不少人的困局。”

徐國公打的一手好算盤,把蕭嶼和疆北都謀劃其中,死了個司馬姜離,就連一直與蕭家關系不錯的司馬良冀,都會因此疏離疆北。

“我們不過是順手推舟,給羌蕪王做個人情。”

這個人情可大了。皇上要等蕭嶼從聊城回來後再啟程回都,這等來的怕不是蕭嶼命喪歸途的消息。

徐少言在城外給蕭嶼送行。

蕭嶼朝他說:“待你大計完成,我攜秋月白在祁都賀你歸來。”

徐少言笑笑:“一言為定。”

回時輕松許多,都是空車,蕭嶼坐在馬背,與沈輕馬車並排而行,時不時與裏邊的人說幾句話。

司馬姜離被蕭嶼安排到後面一輛馬車,起初司馬姜離是不願意的,奈何蕭嶼手段高明,司馬姜離招架不住,也不好再說什麽,他嫌這人聒噪,沈輕要是跟司馬姜離一起,那就沒精力留給自己了。

走了幾日車隊再有十裏就到雲城境內,夜色已至,山路並不好走,馬車沒法走快,蕭嶼和塵起在車隊前開路,時七驚蟄一前一後護著馬車,樹林子裏陰森詭異,林鳥鷓鴣聲由近及遠,除此之外除了馬車軲轆轉動摩擦聲,再無其他。

蕭嶼察覺出異樣,讓全隊做好警戒,馬車加快了速度,忽而林子中鳥獸驚散,亂飛亂撞,整個車隊被數百黑衣蒙面人包圍。

黑衣人手中的兵刃舉起,那是重型鬼刀,還有一隊人,拿的是輕型短劍,近身和遠程交鋒相配合,這一看就是來取人性命的。

蕭嶼第一時間趕到沈輕馬車旁,塵起時七先拔出佩劍,擋在蕭嶼面前,要想他們主子的命,就得從自己屍體上踏過。

蕭嶼的重影劍早已出鞘,今夜註定是無眠之夜,生死之戰,在劫難逃。

他不怕面對數百人的圍殺,可是沈輕還在這,他迅速捕捉周圍的訊息,以最快速度下令掩護沈輕先離開:“驚蟄,時七你們護送夫人和司馬姜離先走,塵起和其他人跟我掩護。”

領頭的殺手下令,指著人群裏最耀眼的蕭嶼:“一個都不許走,先要他的命。”

“快帶她走。”他嘶吼聲起。

蕭嶼和塵起揮刀沖向刺客群,殺出一個出口,驚蟄和時七護著沈輕和司馬姜離沖出重圍。

黑衣刺客緊隨其後,被蕭嶼揮出的重影劍擋下去路。

“什麽人讓你們來取我性命?”

領頭刺客用不太標準的大祁話輕蔑地對著蕭嶼,道:“你就是蕭嶼?我是來替邊屠努討債的,你在荊州拿走的東西,今夜都讓你全數吐出來。”

瞬間身後的刺客和車隊護送的士兵早已扭打成一片,刀光劍影,林子裏是廝殺的風厲,刺客人數眾多,護送貨物的士兵本就不擅長作戰,打鬥之中占不到便宜。

蕭嶼身手敏捷,與塵起配合下不到一刻鐘就解決了數十個刺客。

“這招式與大雁山時遇到的同出一轍,看來是有備而來。”蕭嶼和塵起被圍困,二人背對背抵擋進攻,蕭嶼從交鋒中判斷出這些人的來歷。

沈輕的馬車沒逃出,被身後的刺客駕馬追上,時七和驚蟄拼死抵抗,重型鬼刀砍在馬車之上,刺客手臂一擡,車棚裂開,沈輕和司馬姜離暴露在刺客視線裏。

刺客如成功捕獲獵物般擺著姿態,看二人仿若看螻蟻,嘴裏用羌蕪語言說著他們聽不懂話。

“姓蕭的福氣還不錯,只可惜紅顏薄命。”

擡起的鬼刀在沈輕的頭顱上落下,近乎咫尺中,司馬姜離推開沈輕,沈輕重心不穩掉下馬車,馬也在受驚後脫了韁繩四處逃竄,就當刺客將手中鬼刀再次揮向沈輕時,司馬姜離迅速抽出防身短刃,重重插在刺客心口,司馬姜離加重力道,短刃整個刀刃沒入身體,血液沿著刀柄流下,刺客眼睛瞪大,驟然倒地。

沈輕和司馬姜離在驚嚇中逐漸找回理智,司馬姜離攙起沈輕,往雲城方向跑,時七和驚蟄被刺客牽制住脫不了身,脫韁跑遠的馬被另一個刺客砍殺,發出嘶鳴長嘯。

蕭嶼重影劍擋下塵起身後刺過的利劍,二人再次退回,遠處傳來的嘶鳴聲讓蕭嶼不安。

塵起眼睛掃視周圍:“主子,我掩護你出去,驚蟄和時七定是被牽住了,夫人需要你。”

蕭嶼沒有耽誤時間:“我把她送去渡口再回來接應你。”

蕭嶼重影劍揮出從圍成一圈的刺客腳下掃蕩,刺客反應迅速被擊退幾步再次形成陣型,進行圍困,他們是仿若在圍捕野獸般絲毫未敢松懈。

蕭嶼從縫隙中殺出口子,吹了口哨,飛跨上乘風,絕塵而去。

刺客被分出一半去追蕭嶼,塵起和留下的士兵勉強能應付一陣。

司馬姜離護著沈輕,無數刺客在時七和驚蟄飛出的暗器擊倒。

奈何司馬姜離不像驚蟄這種經過嚴苛訓練的近衛,能足以抵抗這些被馴養的刺客。

與刺客幾次交鋒中逐落下風。

“輕兒,你走,別回頭。”

沈輕在逃亡中鬢邊發髻散亂,不忍只留司馬姜離一人面對:“阿離姐姐,你跟我一起走。”

“你聽我的,你在這只會掣手掣腳。”

十萬火急中沈輕自知何為輕重,盡管心裏不願,還是聽了司馬姜離的話扭頭朝雲城方向逃去。

司馬姜離和時七塵起三人成隊,阻擋了刺客的進攻。

“大小姐,你跟夫人一起走。”驚蟄將她推出身後。

誰知身後竄出一個黑衣刺客,鬼刀直接砍向司馬姜離,司馬姜離無力抵擋,已經要放棄掙紮,千鈞一發之計,飛出的重影劍將鬼刀打出數丈遠,刺客成為劍下魂。

蕭嶼同時七驚蟄一起將刺客擊倒,三人如同看救世主般看向蕭嶼。

“主子。”

“蕭長淩。”

蕭嶼扶起司馬姜離,神色張皇,無暇顧及其他:“沈輕呢?”

“輕兒往雲城方向去了。”司馬姜離喘著粗氣。

蕭嶼長話短說,情勢緊急,他迅速向身後二人吩咐:“驚蟄,你護送司馬姜離去渡口,乘船入雲城,不走陸路,在渡口後等我,我把輕兒帶過來。”

驚蟄應下,扶著司馬姜離上了馬,就往雲城渡口策馬而去,司馬姜離扭回頭朝蕭嶼放聲喊:“蕭長淩,你快去找沈輕,把她帶回來,一定要把她帶回來。”

“時七,塵起那邊只能抵擋一陣,你先去接應塵起。”蕭嶼神色嚴肅。

時七即刻回去接應塵起:“是,主子。”

蕭嶼一刻不多駐足,躍上馬背。

沈輕記著司馬姜離的話,不敢回頭,盡管她再害怕也要往前走,漆黑的山路,就連夜色在今夜也不助她,星光被高聳的樹林遮蓋,唯有借助林中零星的螢火之光往t前走,逃亡奔跑於林中的沈輕仿若落難人間的神女。

身心俱疲的她快走不動了,步子慢下,她似乎能聽見身後的刺客近在咫尺。

她不能回頭。

馬蹄聲越來越近,刺客的劍逼近沈輕,眼角掃入劍身傳來的刀光,正當她以為要命喪於此時,身後刺客應聲倒下,頭顱與身體脫離,滾在沈輕腳下。

就差一點,就差一點,沈輕就要踩上那人頭顱,借著微弱的光線,她能判斷出那是一顆人頭。

嚇得她雙腳一軟,跌倒地面。

原以為自己要摔到頭顱之上,卻被一只熟悉又結實的臂彎抱穩,馬背上的人單臂持韁,屈身將臂彎的人穩穩抱入懷中,乘風停在路邊,蕭嶼松開韁繩,將沈輕整個人擁入懷中。

沈輕還未看清人,只怕是刺客,在懷裏拼盡全力捶打掙紮。

蕭嶼叫了幾聲:“沈輕,沈輕,是我”

沈輕也未聽見,無耐蕭嶼只能狠心抓住她捶打的雙手,迫使清醒。

“輕兒,是我,我是蕭長淩,別怕。”

沈輕只有聽到“蕭長淩”才慢慢恢覆理智。

看清蕭嶼之後,心裏憋著那股恐懼和委屈在這一刻全盤湧出,眼淚奪眶而出,聲音抑制不住地發顫:“長淩?長淩。”

蕭嶼將人再次攬入懷裏安撫:“是我,我在,我在。”

“別怕。”

“我適才以為就要,就要……”沈輕聲音逐漸哽咽,從刺客出來那一刻,就一直高度集中精神逃亡,見到蕭嶼出現在身邊,緊繃的弦才開始崩裂。

蕭嶼知道她想說什麽,盡力安撫她情緒:“不會的,不會的,有我在。”

現下不是說話的時候,身後還會有追來的刺客,蕭嶼將沈輕抱到一個石頭上坐起,自己半跪在跟前,耐心與她說:“輕兒,我知道你現下害怕,但是接下來我說每個字你都要記清楚,知道嗎?”

沈輕抑制身體的顫抖,點著頭聽蕭長淩說。

“此行是四面楚歌,陸路不能再走了,我現在送你去金陵渡口,離這不到五裏路,去了那跟司馬姜離匯合,乘船入雲城,兩個時辰便能到,到了俾縣,不要進城裏,拿著我的腰牌給守城將領,只說雲城外數十裏看到羌蕪潛入,若問你為何知曉,你只說那人拿著彎刀,腰牌上刻著死字。”

“記住了嗎?”蕭嶼最後將聲音放輕。

“記住了。”

“好輕兒,讓你受苦了。”

蕭嶼滿是心疼地拭凈沈輕臉頰的淚痕,指腹摩挲著眼角,從她唇間落下一吻。扶起沈輕上了馬背。

金陵渡口上,司馬姜離和驚蟄白露早已等著蕭嶼和沈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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